「お母さん,ただいま。」
  「お帰りなさい。」

                      秋彼岸/是誰嘈雜不安



  我躺在他的懷中,被摟的很痛。放輕一些,我吃力地呻吟著,嘴裡滿是血腥味,鹹鹹地好像還有吃進沙子。周圍是燒焦的斷垣殘壁,這以前它曾經富麗堂皇的讓我吃驚的咬到舌頭過。
  把我放下來吧。對不起,以後沒辦法再摸摸你的頭了。我的眼睛很模糊,好像因為流太多血的關係,知覺也變的很遲鈍。太好了,我最怕痛了。誰叫我肋骨斷了,全身血肉模糊,連雙手都報廢了呢。比起痛死,我寧願失血過多失溫而死。
  喂,你的眼淚好燙。我輕輕地笑了起來,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哭的這麼難看。
  
  (吶,不要再哭了。)
  (我只是要死了而已。)

  我累的攤倒在床上,這張久違的狹小單人床。
  樓下傳來奈奈媽媽開心的哼歌聲,她一邊整理我買回來的東西,一邊拉出行李袋裡好幾件沒洗皺掉的衣服。
  小嬰兒用的吊床、掛著制服的牆壁、電玩漫畫四散的地板(仔細一看衣櫃裡居然還有幾把手槍跟手榴彈),還是跟十幾年前沒兩樣。似乎在大家的身高一一抽拔往遠方前進的時候,只有這間房間被閉鎖在過去那令人懷念的回憶中,為了保住那些在時間洪流間大家漸漸捨棄的事物而孤軍奮鬥著。
  房間內充斥著熟悉萬分卻又陌生不已的氛圍,我抬起雙臂遮住眼睛,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。
  至少在這間房間裡,我不能哭。
  
  昏昏沉沉小睡了三十分鐘,醒來下樓時奈奈媽媽已經煮好午餐了。
  你這孩子真是的,最近你的工作可是比平常還要忙碌上好幾倍,我不是說過お盆不用回來也沒關係嗎?她嘴裡嘟噥著責備的話,可是眼裡卻帶著難以遮掩的欣喜。
  反正工作我早就提前做好了,就順便去買お盆要用的東西,車站前那家店的和菓子我可是一大早排了好久才買到。我聳聳肩,排好餐盤,從奈奈媽媽手中端過蕎麥麵、小菜放在餐桌上。
  鄰居們也送了很多禮,加上你帶回來的,お盆時收到的東西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。
  我看著奈奈媽媽愁眉苦臉的吸著麵條,覺得實在很可愛,不由得噗嗤笑了一聲。
  不用擔心,我會幫你一起吃的啦。再來一盤。
  咦?奈奈媽媽驚訝的接過盤子,幫我添麵。
  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,不用再被關在神社裡面趕工了。現在開始放長假囉!我露出得救了的輕鬆表情。
  那真是太好了。奈奈媽媽開心的笑著,圓圓溫和像小兔子般的眼睛彎彎的。
  是啊,真是太好了,一個人一定很寂寞吧。我低頭假裝專心的吃著麵。

  其實我還不想死,我有好多東西沒有看過,好多事情沒有做過。
  春天想去看漫天飛舞的櫻花,夏天來時有煙火大會還有七夕祭典,你說那個人會在紙片上寫什麼?還要到京都看大文字燒,冬天時再來打雪戰,然後大家一起說聖誕快樂。大晦日圍爐新年快樂,守歲後我們還會一起到神社參拜……不過並盛神社的大兇籤果然連綁在杉樹上都沒辦法過去呢……

  以前你不是說過想和大家一起去看煙火,熱熱鬧鬧的過著每一天嗎?
  啊啊,真想回家。

  (不要死,求求你,死的人應該是我。)
  (我發誓過要對你獻上我的血、我的生命。)

  到了傍晚,奈奈媽媽在玄關前點上盆燈籠。
大門口前擱置著事先準備好的素沙鍋,我把麻稈放在沙鍋裡,熟練的引火後,靜靜的看著麻稈在橙色美麗的火焰裡燃燒,火焰具有毀滅殘暴的力量,卻又溫暖明亮了寂靜的黑暗。從前悲傷欲絕的人們,為了迎接お盆時自陰間回來的家人,便在家門前點上指引歸途的燈籠以及火盆。

  你這孩子,怎麼沒等我就自己把お盆的東西都收拾好了,我也想做一點事嘛。迎火儀式後,我很勤快把東西迅速收拾好,看著閒的發慌的奈奈媽媽露出調皮的笑容。
  快去換衣服啦,今天祭典的重頭戲的可是我的最新鉅作呢!我得意地拿著花火的引線揮舞著。
  你都幾歲啦。奈奈媽媽好氣又好笑的捏了一下我的臉頰。

  祭典意料之中的人擠人,簡直全並盛町的人都擠到神社來了。
  跟著這麼俊秀迷人的帥哥參加祭典,澤太太你是要羨慕死我們嗎?
  這孩子哪有妳們說的那麼好,每次有祭典就像個孩子似的。奈奈媽媽挽著我的手跟路上遇到的街坊鄰居笑著閒聊。
  別這麼說嘛,他做的花火可是全日本第一漂亮呢,澤太太。
  妳們這樣說會寵壞他的啦。
  啊,煙火開始了呢。花火開始一朵朵地在夜空綻放,週遭的人們驚喜地看著天空。

  「はは,妳看。」我指著天空。
  「真的
很漂亮呢。」她興奮地拍著手。
  「妳說……十代首領看的到嗎?」我看著奈奈媽媽,緊張不已。
  她微微一笑。

  「隼人,綱一定看到了唷。」
  奈奈媽媽溫柔地握緊了我顫抖不已的手。
  


  所以,不要哭。




  --獄寺,你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。
  (誰叫我把你給我的命用掉了呢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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隼人貍貓換太子記。
日本人掃墓的節日有三:お盆、春分及秋分。
秋分之日稱秋彼岸(九月),お盆即盂蘭盆節(等於台灣的中元節+清明節)
一般在八月十五日前後三天,為日本人最重視的掃墓節日。


お母さん,ただいま。」媽媽,我回來了。
お帰りなさい。」你回來啦。
はは也是媽媽,但母さん指的是別人的媽媽

理所當然應該死去的人沒有死,想寫被留下的隼人照顧奈奈媽媽的場景。
雖然想讓委員長出現在祭典上收保護費,但寫完時已經沒有任何插入的餘地了(殘念)
還有寫綱的獨白時,因為一邊聽著Ayu的歌,就忍不住哭了起來Orz
對不起我實在太愛綱了。

2007/05/03 Dalus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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